姜黛

我颤抖着被美刺伤
仿佛利刃直插灵魂

【晏周】所谓怦然心动

*周一写到现在,手机码字可能不太顺畅

*对内蒙古一窍不通,所有设定只为剧情服务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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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明修在爆发边缘。


最近周翔接了霍去病主角的电视剧,拍摄周期很长,不能每天回家陪他,这已经足以让晏明修不满了。

晏明修更不高兴的是,下个月,为了拍摄霍去病北击匈奴的剧情,周翔要去内蒙古实地拍摄。

内蒙古离北京可是很远的,别说回家了,连探班都没办法去了。

想到整整一个月没法见到人,晏明修就抓狂。

周翔看着他像大型猫科动物似的在客厅中央走来走去,有点好笑,“你担心什么,我只是去拍戏而已。”

“不行……”晏明修站在他面前,满脸认真地说,“你不要去。”

周翔站起来,手放在他脖子上,温柔地揉捏僵硬的肌肉,把爆发边缘的男人按在沙发上,嘴上却很坚持,“不行,我已经签了合同了,不能箭在弦上却把剧组扔了。”

“那我呢,难道剧组比我重要吗?”晏明修咄咄逼人,狭长凤眼瞪着他。

“怎么可能,什么都无法和你比。”周翔轻声哄着,“但是我答应导演了……你当时看过剧本不也说很好吗?”

晏明修烦躁地扭开脸,“你别和我说这个……我不管!我怎么知道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!”

“你不是也经常去欧洲出差吗,我可还在国内呢。”

“哪能一样吗?我又不会去什么地方,但你一定要在我控制范围内!”

一语既出,家里顷刻陷入寂静。

晏明修咬住下唇,为自己的话不择口而暗自懊恼。

周翔半响说不出话来,这种时候发火和安慰都那么不合时宜,但见晏明修的嘴唇都快被咬出血了,他连忙伸手,抚摸撕裂的伤处,心疼不已,“你干什么呢,虐待自己还是虐待我?”

“翔哥……”晏明修委委屈屈地唤他,“你不要生我的气。”

“我没有生气。”

“你有。”晏明修咬着牙,“翔哥,我错了,但我真的讨厌你去陌生的地方,乱七八糟发生什么都有可能,太危险了,你不要去!”

周翔很为难,他实在不想因为晏明修的无理要求拒绝一个机会,但同时,晏明修的倔强脆弱,又让他深深怜惜。

“好……”

电话铃声打断了周翔的声音,晏明修看了眼自己的手机,直接挂断。

电话不屈不饶地响了起来,晏明修脸上电闪雷鸣,抓起手机就想摔出去。

“明修,是工作。”周翔拦住他。

晏明修深吸一口气,手机屏幕裂开了一条缝,他拿起来,声音已恢复一贯的清冷,“什么事?”

“……”

“继续。”

“负责人呢?”

“……”

“项目内容发到我电脑上。”

晏明修挂断了电话,紧紧抿住唇瓣,克制不住似的,扬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掀到了地上,玻璃瓷器噼里啪啦摔了一地,让人听得心惊肉跳。

冰冷的眉眼锋利得可以割伤人,晏明修闭上眼睛,浓长的乌睫上下抖动,有那么几秒,周翔在这勃发的怒气中几乎无法呼吸。

但唯独他不能害怕晏明修。

他上前,轻轻按住他的肩膀,“怎么了,明修?”

“法国的供应商反悔了,”晏明修深深看着周翔,喉结明显地吞咽了一下,“后天我要去法国出差。”

他不是在为工作的失误而生气,而是愤怒于,即将出国的他没办法控制周翔的行动。

如果他留在国内,周翔一定会向他屈服;如果他因为工作出国了,却让周翔抛下工作陪着他,或留在家里,理由就太双标了。他曾经在这里犯过错,他不想再试第二次。

但要他不能掌控周翔的存在,这样的结果怎么能被接受。

周翔并没有理解这一眼的含义,只是以为他的工作真的出了大差错,立即说,“你不要生气,在工作上你一直做得更好,这次也会好好解决的。”

“翔哥……”晏明修低落地把头放在周翔的胸口。

“问题真的很严重吗?”周翔担心地说。

“……”晏明修想说没错,但他不想骗周翔,“不,但是要我亲自去。”

“好了好了,”周翔揉着他的脑袋,“我们晏总别愁眉苦脸的,小可怜。”

“翔哥,你陪我去吧。”晏明修把脸埋进他胸口,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他。

周翔被勒得有点痛了,他没有说,只是揉捏他的耳垂,让晏明修放松,迟疑地,“……我去了能做什么?”

“翔哥,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了,可以吗?”

晏明修从来不会这样撒娇。

周翔太了解晏明修的一言一行了,他洞察道,“你只是不想让我去剧组对不对?”

“翔哥……”

周翔抽了一下嘴角,“强硬的不行就装可怜,我咋没发现你这么能呢?”

晏明修郁郁松开手,冷着脸不说话。

周翔看他丝毫没有拆穿的尴尬,反而像是更生气了,只好搂着他的肩膀,“宝贝儿,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?我跟着剧组,我们会很安全的,大草原能有什么危险啊,连辆车都没有。”

“那山体滑坡也是十几年才会发生一次!”晏明修尖刻地说。

“……”周翔皱起眉头,“这么说,我哪里都不能去了是吗?就算我好好呆着北京,也有地震的可能吧。”

晏明修语气软下来,“我只是不想让你遇到危险。”

“我不会有危险的。”周翔抓住他的手,给予他温暖的力量,“明修,你不要担心我,我是个成年人,我能保护我自己。我们都好好工作,你去解决你的事情,我去完成我的任务,做个像样点、负责任的成年人,好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每天给你打电话,”周翔捧着他的脸,香了一口,半开玩笑地说,“你不许勾搭别人,知道吗?”

晏明修勉强笑笑,偏着头亲了一下周翔的手心。

温暖,柔软,干净。

充满了让他眷念的味道。

一想到周翔会去遥远的、陌生的地方,晏明修就有种无法言明的失重感,就好像那几年无数次摸到空荡荡的枕边,骤然惶恐的惊醒,冷汗涔涔爬满了后背。

都是因为他害周翔冒冒然地去了陌生的地方。

这一次又要让周翔去遥远的地方,他实在不能不恼火,不能不焦虑,不能不惶恐。

但最后他只能说,“好。”

周翔松了口气,不用打破签好的合同是件好事,他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在圈里变得没有信用。但同时,他也下定决心,以后接戏时一定要看清楚拍摄地点,不能再让晏明修担心了。


出乎周翔的意料,拍摄竟然十分的顺利。

他们住在当地一个几万人口的小镇里,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,养马场比小镇还大,景色开阔宜人。

他每天晚上7点给晏明修打电话,法国正好是中午,是晏明修午休时间,他们能聊半个多小时,看得出晏明修在了解他的所在地后放心了不少。

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比他年纪大了两轮有余的导演,尽管认为他形象气质都符合角色,吃苦能干,演技有灵气,但依然对同性恋存在偏见,对“依附男人的小白脸”非常看不起。

周翔不想和长辈起冲突,但有时候拍摄到了7点还没结束,他又每天雷打不动要给晏明修打电话,就不得不中止。

有过两次后,他就私下拜托助理姜皖,让他在自己没办法联系晏明修时打电话。

姜皖委婉地告诉他:他本来就每天给晏明修报告他的行踪,但要真的安抚难搞的晏总,他的声音比什么都有效。

周翔只能苦笑。


意外之所以是意外,是因为总是发生得突如其来。

剧组七点零几分收工,周翔一身疲倦:大场面的排练细碎得像米里淘沙,让人厌烦;骑马非常折腾人,颠簸一天能把骨头都颠散了架;对戏的流量明星卡了好几次,惹导演发了很大的火……可零零总总的小摩擦,在晏明修面前不值一提。

他回到房间,拿出手机时已露出微笑,听着嘟嘟声边打着腹稿:迟到了十几分钟,晏明修一定会生闷气,他要好好哄哄他的小公主,听他撒撒娇,他就很幸福很满足了。

过了十几秒,电话没有接通,周翔疑惑地看手机屏幕,惊讶地发现,居然没有信号!

这里的信号一直都不怎么好,但总有一两格,足够他打电话了,现在突然没有信号,周翔一下就懵了。

他拿着手机跑到外面。小镇不大,周翔只穿着一件短袖和卡其裤,举着手机经过围栏、街道和面露诧异的当地人,一直走到小镇边缘,依然没有信号。

他看了眼时间,心想糟了。

天色暗得很快,只是一个来回,就已经变成夜晚了。内蒙古昼夜温差大,周翔冷得瑟瑟发抖,他往回走,寒冷也没法缓解他的心乱如麻。路上他遇到一个面熟的当地人,连忙上前问他信号怎么回事。

对方倒是淡定,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告诉他:这里信号不好是常有的事。

这可不是仅仅不好的问题!

他沉重地走回剧组住所,姜皖正在找他,立即松了口气:“太好了,周哥你没事。”

周翔苦笑着摇摇头,“我的事可大着呢,到现在都打不通给明修的电话!”

姜皖发现他的手臂已经冻得发红,毫不犹豫脱下外套给他披上,“周哥,小心感冒,晏总会生气的。我也联系不上晏总,刚才问过导演了,他会问问情况,应该很快就能有信号的。”

周翔皱着眉头,心里的沉重挥之不去。


果然,不久后导演的话让情况雪上加霜:“通信基站的设备出了问题,暂时没有信号,已经有人抢修了,大概明天就能恢复。”

剧组内寥寥几句应答声。虽然现代人都是互联网的奴隶,但一两天没有网也不至于要死要活,唯独周翔坐不住。

他站起来,“导演,有没有办法现在去有信号的地方?”

导演说,“那就只能去附近的小镇了。”

“我现在就去。”

“你疯了?”导演莫名其妙,“车程要4、5个小时呢!而且现在都11点多了,当地人都睡了,哪有人给你导航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众目睽睽之下,周翔没法说出理由,因为一天没有联系就急得团团转,这太夸张,太矫情,太不可思议,连小学生都不会说这样的话,但他深深明白,因为他的一点差错,晏明修会有疯狂。

“我一定要联系我的爱人。”周翔深吸了一口气,坚定地望着导演。

“只是一通电话,明天打不也一样。”

“我和他约好了每天都要打,我不能言而无信。”

导演的火气噌噌就上来了,“放屁!一天不联系会死不成!你数数你自己有多少次为了通可有可无的电话干扰拍摄,现在还无理取闹了哈?为了通电话要兴师动众不成,明天还拍不拍了,剧组没这个闲工夫奉陪!要是真的一天都离不得男人,你就不该来演戏!”

“……”周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讽刺自己的性向,一时都愣住了,过了会,才沉声道,“我有两次因为个人私事影响了拍摄,这是我的错,我向剧组道歉。可是,无论我的爱人是男是女,都与这件事无关,更没有理由为我的错受侮辱,请你道歉!”

导演没想到会被小辈指责,脸气得通红,一连几句国骂,被惊慌失措的旁人赶紧拦住。

天,哪来的古板小老头,难道不知道周翔的背景是晏家晏明修吗,骂骂周翔倒是无所谓,可晏明修是真的能天凉王破的人,谁惹得起?

周翔也被姜皖挡着送进了房间。他并不是因为导演的偏见而生气,而是因为旁人眼神里肆无忌惮的嘲弄、鄙夷和耻笑。

这些年早已屡见不鲜。

如果可以选择,他会选择家世普通一点,和他差距没那么大的爱人,这样他能大大方方地牵着对方的手,告诉所有人这是真爱。可惜,他的选择只有晏明修,也只会是晏明修。

所以,他还是快点习惯这种生活吧。

姜皖见他沉默,安慰道,“周哥,你不要为这种事生气难受。”

“是我太激动了。”周翔自觉反省,“我应该私下问导演才对,怪我太着急,说话不过脑子,害得场面那么尴尬。”

姜皖有时候真佩服周翔,他的理性,成熟和宽容,但凡晏明修能被感染到万分之一,自己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。

“周哥,你不要着急了。”他宽慰道,“现在12点了,坐车出去也得天亮,还不如好好睡一觉,说不定明天醒来,信号就恢复了呢?”

“姜皖,你不懂。”周翔说,“我不是在担心他,我是怕他担心我。

想到这几个小时晏明修辗转反侧的样子,他心尖尖都在疼。

姜皖一怔,能说会道的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
心里太烦躁,以至于周翔根本睡不好,一晚上醒了几次,最后朦朦胧胧睁开了,一看时间,却到了正午12点。

周翔瞬间被吓醒了,他想也没想直接打了电话,但传来的声音告诉他,劫难还没结束。

姜皖在外面等他,“周哥,今天剧组停一天。”

周翔有点惭愧,他知道是他的缘故,但和这些事比起来,“你能联系上明修吗?”

“不行。”姜皖摇着头,表情也糟糕起来。

他不敢想,也不敢猜,他老板现在的状况会是什么样的。

周翔当机立断,“我去找导演。”

“还是我去吧,”姜皖说,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讽刺微笑,“他还在生气摆架子呢,我担心他会针对你。”

有的人自以为才华横溢资格老,却不明白在这个圈子里,聪明人到处都是,有钱人才掌握真正的话语权。

周翔点点头,他坐下来,慢慢感觉到胃在绞痛,才醒悟自己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粒米都没进。

不多时,姜皖拿着车钥匙,和他会合。


镇子不大,周翔却觉得路实在很长,好不容易走出去,又是一望无际的草原,他不禁对姜皖抱怨道,“刚来时我还觉得景色不错,现在恨不得自己还住在城市里。”

姜皖不由一笑,周翔直爽的性格很对当地人的口味,马术老师都会偷偷多教他几招,这里的生活确实很愉快。

但不管什么扯上晏明修,都显得无足轻重。

他正要开口,突然敏锐地抬起头,望向天空,“是什……”

是直升飞机。


宛如一只巨大的白鹰,翼展超过30米的飞机黑压压地朝这边飞来,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,遮天蔽日,掀起阵阵劲风。

周翔和姜皖不得已抬手,闭上了眼睛。

飞机盘旋着降落在草原上,平坦的地面轰隆振动,演出了万马奔腾的效果,马场的马嘶鸣起来,为没见过的怪物恐惧着,镇子的人跑出来看热闹,一个个呆若木鸡。

门轻盈无声地划开,一个高挑俊美,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。

是晏明修。

周翔感觉心脏变成了一支蜡,轻易地被晏明修的光融化,湿漉漉黏糊糊的,随意地揉捏成任何形状,酸软得一塌糊涂。

他总是这样不期而遇地闯入他的心扉。


晏明修走得很快,一如既往的挺拔矫健,几步从飞机上跃下,对自己引起的骚动很是不耐,偏头对自己的助理说着什么。

周翔不能等下去了,他向晏明修跑去,“明修!”

晏明修表情一震,慢慢转过头来。

周翔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脸上看到那么多生动的感情——只是目光一触碰到他,晏明修所有的冷硬尖锐尽数冰雪消融,无限的悲恸、惨痛、愧疚、绝望从眼眸中倾泻而出,又被狂喜掩盖;好像坚硬的外壳顷刻破碎,只留下柔软脆弱的内核在动摇,在崩裂,在沸腾。

“翔哥,你到哪里去了?”

晏明修一把将他拥入怀中,声声饮泣,颤抖如惊弓之鸟。

周翔不知心里是喜是悲,极尽温柔地拍他的肩膀,像哄小婴儿一般,生怕惊动他紧绷的神经,“我哪里都没有去。”

晏明修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,拥抱男人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,鼻子磨蹭发丝,贪婪地呼吸他赖以生存的熟悉味道,失而复得的后怕引起他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头剧烈的溃痛,他注视着周翔,他珍逾生命的男人,眼睛里迸发出浓烈的爱意和恨意:“你不要走,我好害怕……你不可以消失,我不许,我不准……翔哥,不要离开我……我要把你关起来,永远都在我的视野范围内……我恨你,我恨死你了,翔哥……”

只是不到一天的功夫,晏明修小脸惨白,唇瓣干裂,浓长郁黑的睫毛几乎要压垮神采飞扬的凤眼,憔悴虚弱的模样像狂风骤雨后的海棠,残败不堪,又美得极致病态,极致阴郁,极致癫狂。

周翔虽然早就知道他贵公子皮下不堪细究的一面,仍然被他震撼了,狠一狠心,伸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,“晏明修!”

晏明修娇嫩的肌肤立刻红了,但他四散的魂魄终于回来了,眼睛逐渐凝起神采,“翔哥……”

血丝隐现的眼眸把周翔望住,“我好怕你出了意外,我一直打电话,一直打电话,但你和姜皖都不回我,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,就好像那时候,你把我丢下了……我不想再等了……翔哥,你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
他无声地哭着,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水滚落脸颊,凄美得宛如莫奈笔下静寂的睡莲。

周翔紧紧抱住他,像是要把眼前碎成一片片的美丽人偶拼回去,“明修,你不要哭,你不要哭,我哪里都没有去,你不要难过,我不会丢下你……”

肩膀哭湿了一大片,锥心之痛莫过于此,周翔恐慌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,眼眶发热,只能咬咬牙,用力,再用力地抱紧他。

突然肩头一重,在得到承诺后,这具强弩之末的身躯一下卸了力,晕倒在他怀里。

晏明修的助理上前扶住他们,轻声告诉周翔,“晏总坐了十一个小时飞机回国,求了老爷子才借军方的飞机以最快速度赶过来,现在应当是太累睡着了,让晏总睡一觉就好。”

周翔沉默听完,抱着昏迷不醒的恋人,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走进飞机机厢里。

飞机内部很大,几人一通忙活,把晏明修安稳地放置在床上,周翔牵着他的手,靠在床头静静看他。

晏明修有三个助理,各自在外头忙活工作,姜皖走进内间,对周翔说,“明修把法国的工作都推了,回头肯定会被老爷子批评教育。”

“批评就批评吧,我陪他一起。”

姜皖不禁叹气,“你们俩个……因为一通电话都能闹成这样,要是再严重一点,我都不敢想象了。”他看了周翔一眼,“亏你忍得了,这日子太不消停了。”

周翔说,“实话跟你说,我有时候也觉得很累。平时在外面受人白眼,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出柜;晏明修脾气差,阴阳怪气的鸡蛋里挑骨头;更不要说,”周翔苦笑,“他折腾起来,是真的折腾。”他疲倦地吁了口气。

姜皖险些吓个半死,他只是想吐槽一句,不想得到这么正儿八经的答复,万一老板和周翔掰了,他岂不是要完蛋?

“不过我也知道,”周翔用大拇指摩挲晏明修的手背,他的手指修长笔直,而睡美人的手背莹润如霜,搭在一起合拍地像一幅画,“他是真的爱我。”

他的撒娇无赖,捻酸吃醋,小题大作,他的笑,他的眼泪,他的愤怒,他的忧郁,连他最不堪一击的脆弱无力,都是因为他。

每当晏明修为他痴,为他狂,为他真心实意地痛苦,为他不忍回顾地崩溃,周翔也会觉得,心脏处绵绵不绝的、像针一根一根密密的疼痛。

越是了解晏明修完美面具下的千疮百孔,他就越是爱他。

周翔淡淡地说,“他折磨了我两分,就折磨了自己十分。他说他恨我,姜皖,我也恨自己,我恨自己不能和他分担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算了,准备一下违约金吧,我不拍了。”周翔无奈地叹气,“本来想好歹拍完这部的……再折腾一次,明修会受不了的,以后不能再接有这种风险的剧本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姜皖暗暗头疼,走路都可能天降花盆,何况人来人往的剧组呢,谁又能控制那么多不可测因素?

“对了,我给他做点粥吧,醒来他才能喝。”周翔松开晏明修的手,站起来,一阵天旋地转,差点没站稳。

“小心。”姜皖扶住他,“没事吧?”

“有点低血糖……”周翔揉着太阳穴,“哦,我一天没吃饭了,正好做点东西填肚子……”

床上的人发出呓语,“翔哥,不要走……翔哥!”

晏明修不安地惊醒,睁开双眼,薄薄的细汗湿了额头,把几缕漆黑的头发粘在了白皙如雪的肌肤上,更显得黑白分明,羸弱不堪,美得见血封喉。

周翔立即坐了回去,握住他的手,“我哪里都没有去。”

晏明修茫然地望着他,眼里慢慢汇聚了光,他把脸埋进他的手里,轻轻地蹭着,困倦地说,“翔哥……”

“嗯,我在。”

“你不准让我找不到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晏明修轻轻笑了起来,带着点满足和幸福地亲吻他的掌心。

周翔怦然心动。


“除了你身边,我哪里都不会去。”

他只希望他最爱的人能永远拥有这样的笑容。


姜皖反手关上门,心想:他这辈子都不要谈恋爱了。

为了另一个人伤筋动骨,肝肠寸断。

他做不到,也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做得到的人了。



End


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条件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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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明修从来不用“好不好”“对不对”“行不行”的婉转询问语气,他向来说话都直接强势,“我想你”“你留下来陪我吧”“害我这么担心你是不是找打”……我特别怕把他写得太温柔orz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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